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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0/12/1 15:55:00

这是的第④份

初看此书甚觉琐碎,扎笔就是最庸常的生活场景,话题又是恒常不变的剩女出嫁,作者絮絮叨叨,唠的全是生活嗑,又没有迭出的隽语,酷似拔了舌头的简·奥斯汀。

结婚是大事情,要折腾,无论如何不能简省着来,对女方来说,*治性高于人性。选对象要么看财产债券,要么看门第工资,言谈投机当然更好,但那是略胜于无的东西。奥斯汀尚且能来个图穷匕见的大团圆,从经济背景又回到人物性情上,谷崎润一郎则完全是剥洋葱,洋葱剥完了,内容也结束了。

一本翻译过来近四十万字的书,讲的是两个姐妹婚嫁家常事,再怎么着也至矣尽矣。东方人一向被人赞叹以含蓄,所谓含蓄,就是含着不说,谷崎润一郎这一回倒是翻了个底朝天,拆碎七宝塔,把东方人含蓄了的那点儿心思全抖落出来。各人算盘各自拨拉,扰得读者心烦意乱。

含蓄背后,是无穷揣摩,是剪不断理还乱。

日本人把小心仔细过成了日子,渗透到方方面面。科技医学发展了,便照着潮流注射维生素B。饭前便后洗手,干脆成了洁癖强迫症。幸子的女儿悦子,离了三姨雪子的陪伴便睡不着觉,经医生一看,是神经衰弱。

其实神经衰弱的何止是孩子,这种无穷尽的揣摩,本身就是神经衰弱。

谷崎润一郎对日本的古典之美很骄傲,然而也有自嘲的地方。想了解日本人性,此书最合适无疑。日本人看日本人,未免会有盲区,跟他国人一对比,就现出原形了。书里出现了一家俄国人,描写的最有生气。

俄国人卡德利娜宴请莳冈姐妹,客人准时拜访,不料闲聊多时,仍不见主家操忙晚宴。客人以日本人的常情猜度,想是主人忘记了宴客之邀,便隐晦地暗示「恐怕今晚您没有预期我们到来」,准备尴尬告辞。谁料对方瞪大眼睛,说今晚本来就是要宴请贵客,怎么能不吃饭就走呢?跑到厨房一阵鼓捣,一大桌子菜肴立时便摆满了。

俄国人喝烈性伏特加,干脆往喉咙里灌,刀叉用着不过瘾,索性直接下手抓,莳冈一家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,吃生牡蛎的时候还担心卫生问题,俄国人却满不在乎地大嚼着。

俄人的做法虽嫌野蛮,却不失真性流露,日人的拘谨礼貌,反而令人哑然失笑。这么一比较,病态就显露出来了。谷崎能写出来,便是敢于自嘲,可见终究是有幽默感。

《细雪》是风雅之书,其间人物对风雅的追求,在中国人看来几乎执拗到病态。

为什么非要扯上中国人来,自然因为中国出风雅的行家。

《红楼梦》写作诗猜灯谜,茗烟刘姥姥断不会参与。《细雪》不然,幸子一家给雪子写集锦信,信里面有丈夫作的俳句,有妻子作的俳句,有幼女作的俳句,甚至还有女仆作的俳句!当真是无差别的风雅了,只是这种风雅,全盘雅了起来,反而怎么看怎么别扭。

写完之后,还要「拔取一根供月的狗尾巴草,剪下狗尾巴,夹在卷纸中间寄了出去」。果真贯彻到生活里的方方面面,变成规矩、风俗、心理上的下意识了。

郑家诗婢的故事中国也有,偶一出现还算趣谈,如果到处都是郑家诗婢,谁还消受得了?

也就日本人了。

莳冈姐妹赏樱花,是另一种日式风流。姐妹几个「只要有樱花的处所,她们就停下步子,一棵一颗地观赏赞叹,对它献出无限的怜惜」,所谓情深不寿,慧极必伤,一颗足以赛艇,这么一棵一颗地赞叹,累不累啊?

再如幸子母女曾在樱花树下凝视池水,被偶过的行人拍出极精彩的照片,从此后「她们每年来赏花时,总忘不了要到广泽池畔那棵樱花树下去凝视一番池水,而且当场拍下照片」。

会不会给人一种刻舟求剑的感觉呢。

此书适合随时翻看,不宜一口气读完。细看时全是作者发见幽微,看久了难免两眼起雾。

不止因为文风碎叨,谋篇布局更是形神皆散。

仍以同类题材的奥斯汀作品举例,比如《傲慢与偏见》,写的也是大龄文艺女青年出嫁难的问题。基本布局稳定下来之后,人物关系便已明晰,不论如何发展,定不会跑出这几层人物关系之外。

《细雪》则不然,细姑娘尚且有较稳定的伴侣对象,雪子完全是一番待价而沽的景象,读者只知道雪子要出阁,至于其嫁给谁,永远是一片茫然。诸如羊女命苦的迷信,未曾调查清楚底细的对象,姐姐家突然遭遇的变故,都会让这场悬置的婚事忽远忽近,以至于读者对人物都难免生出不耐烦的印象。

故此,欣赏《细雪》最好的方式,莫如随时展卷,即兴而读。

兴许这也跟日本的生活美学有莫大关系?

凯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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